前言
南方丝绸之路包括两条路线,一条自成都经五尺道、灵关道进入云南,经蜀身毒道至今缅甸、印度及其以西地区。另一条由成都经五尺道进入云南,沿交趾道达今越南北部,前行由北部湾出海。
南方丝绸之路开通于两汉时期,汉晋时期道路沿线出现了一些城镇,中国内地与西南边疆及中南半岛等地,相互的商业贸易亦涌现了高潮。关于这一时期南方丝绸之路上的城镇建设与商业贸易往来,由于资料零散等原因,迄今未见专文研究中原王朝对南方边疆的经营可追溯至秦代。
春秋时期,蜀国、巴国分别据有四川盆地的西部与东部。巴与蜀为世仇,蜀王讨伐与巴结盟的苴侯,巴求救于秦。周慎王五年(前316),秦军伐蜀,蜀国亡。随后秦灭巴,蜀、巴之地尽入秦国版图。
秦于蜀国旧地置蜀相与蜀国守,封蜀王后裔为蜀侯。周赧王三十年(前285),蜀侯绾因“谋反”被杀,秦未复置蜀侯,在蜀地实行郡县制。秦蜀守李冰开凿成都两江,溉田万余顷,“姑皇得其利,以并天下”。
经过秦国、秦朝110余年的经营,至西汉代秦,四川盆地已称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土。对位于蜀郡(治今成都)南面的今云贵等地,秦始皇不甚注意,大致以蜀郡附带管辖的今云贵地区为徼外。
秦国统治四川盆地,官吏常輊开通五尺道,“诸此国(按:指宜宾至滇东北)颇置吏焉”。五尺道因道宽秦五尺而得名。其道始于道(治今四川宜宾),经今滇东北迄于郎州(治今云南曲靖)。
另据《史记》卷117《司马相如列传》,司马相如对汉武帝说:“邛笮、冉鎓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可见秦曾于滇东北部若干区域设官守,在今四川西昌等地拓路置郡县,但详情不可知。
《汉书》卷28下《地理志第八下》言,秦朝“西南有柯、越、益州,皆宜属焉”。秦朝的势力以及影响曾达今贵州西北部、云南的滇池地区与今川西南。秦朝统治15年,未对西南边疆有进一步经营。
西汉初年的60余年,百废待兴,且忙于抵御北方的匈奴,除继续经营巴蜀之地外,西汉暂时放弃西南夷(指今云贵、川西地区)。《史记》卷116《西南夷列传》称,自秦朝在今滇东北开五尺道并置官守,“十余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而开蜀故徼”。
《华阳国志》卷3《蜀志》说:“(汉高祖)虽王有巴蜀,南中(指今滇、黔和川西南地区)不宾也”。后元三年(前141),刘彻继位。经文景之治,西汉的国力大为增强,武帝开始注意南方。
西汉几次经营西南夷,均与开拓其地的交通线有关。西汉经营西南夷的主要原因,是武帝企望开通自道(治今四川宜宾)沿柯江(今贵州北盘江)达番禺(今广州)的用兵通道,以及自蜀地经西南夷、身毒(今印度)达大夏(在今阿富汗北部)的道路。
西汉将始自道(治今四川宜宾)的五尺道,由今云南曲靖延至滇池地区,沿途经朱提(今云南昭通)、味县(治今曲靖)等地至益州(治今晋宁以东)。又复通由成都至邛都(今四川西昌)的灵关道,沿途经临邛(今四川邛崃)、严道(今四川荥经)、旄牛(今四川汉源)、邛都(今四川西昌)等地。
继续南下,经会无(今四川会理)、弄栋(今云南姚安)、云南(在今祥云县)、唐(治今永平西北)至不韦(治今保山),前行可达今缅甸北部。由不韦南下的道路,即史籍所称之“博南山道”,因途径位今云南永平县西南的博南山而得名。
经博南山道入今缅甸辗转可达印度,博南山道及其延长路线又称“蜀身毒国道”。南方丝绸之路开通后,沿途的城镇纷纷兴起,以下考述见于记载者。成都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出发地,通往西南夷(指今云贵、川西地区)的五尺道、灵关道启程于此。
成都也是汉朝管理南方丝绸之路的行政中枢。《汉书》卷28上《地理志第八上》说,成都为蜀郡治地,辖十五县,有七万余户,“有工官”。成都辖12乡、五部尉,“州治太城,郡治少城”。成都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东接广汉,北接汶山,西接汉嘉,南接犍为”。
成都城有四出大道,“道实二十里,有衢”。成都城西南两江上有七桥,平日交通繁忙,行人摩肩接踵。据《汉书》卷28上《地理志笫八上》,西汉在四川盆地置巴、蜀、广汉、犍为四郡。
以后武帝开通往西南夷(指今云贵、川西地区)的道路,征调数万民工耗时数年,又“散币于?”以安集之,浩大的费用主要来自四川盆地诸郡的租赋。
西汉在全国设十三刺史部,其中的益州刺史(治今成都)管辖蜀地诸郡,以及今云南及附近地区的犍为郡(治今四川宜宾)、越郡(治今四川西昌)、益州郡(治今云南晋宁以东)、柯郡(治今贵州黄平西南)。
东汉维持巴、蜀、广汉、犍为四郡,又在四郡与西南夷相接的地区,增设广汉、犍为、蜀三个属国,可见两汉经营西南夷,确立以四川盆地诸郡为依托的方略。由于益州刺史部设于成都,成都乃成为经营西南夷与南方丝绸之路的行政中心。
成都的经济文化十分发达。西汉成哀年间(前32~前1),成都人罗裒以钱数十万为资本,贸易、贩运于成都与京城,“数年间致千余万”。成都等地官府还以赋税所得,购买蜀地名产运销京城,“收采其利”,时称“均输法”。
两汉时期,成都地区的社会经济有很大发展,商品的种类、质量与生产规模,均接近内地发达地区。在文化方面。文帝末年,蜀郡(治今成都)太守文翁在成都立郡学,遣蜀士赴京向博士学习七经,学成后还乡里教授。
在文翁的倡导下,“由是大化,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文翁倡学二三十年后,成都出现一批对汉文化有深厚造诣的蜀士,一些人成为全国有名的学者、文学家与科学家,如成都人张叔文与司马相如。
武帝时张叔文应征为博士,司马相如官至中郎将,被尊为汉代的“辞宗”。《汉书》卷28下《地理志笫八下》称:“司马相如游宦京师诸侯,以文辞显于世,乡党慕循其迹。后有王褒、严遵、扬雄之徒,文章冠天下”。
《华阳国志》卷3《蜀志》说,西汉时蜀地“风雅英伟之士命世挺生”,东汉建武后,成都“文化弥纯,道德弥臻”。西南丝绸之路开通后,四川盆地的经济、文化传入今云贵地区,产生深远的影响,成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南方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除成都外当数道(治今四川宜宾)。道为犍为郡治所,犍为郡辖12县。《汉书》卷28上《地理志第八上》引应劭语称道为“故侯国”,可见道原为人聚集地,开发的时间甚早。
晋人以蜀郡、广汉、犍为为益州之“三蜀”,称道“旧本有人,故《秦纪》言童之富,汉民多,渐斥徙之”,“大姓吴、隗,又有楚、石、薛、相者”。元光五年(前130),西汉修建南夷道,随后在南夷道设若干驿亭。
南夷道始自道,经南广(治今云南盐津)、平夷(治今贵州毕节),接通柯江(今贵州北盘江)辗转至番禺(今广州)的水运路线。道为五尺道、南夷道的始发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元狩元年(前122),张骞出使大夏(在今阿富汗北部),在大夏目睹来自蜀地的蜀布与邛竹杖,回朝后建议汉武帝,开通由蜀地经西南夷(指今云贵、川西地区)至身毒(今印度)、大夏的道路。
为寻觅通往身毒、大夏的道路,武帝遣使自道(治今四川宜宾)四道并出,分别前往冉鎓(今四川茂汶一带)、徙(今四川天全)、邛(今四川西昌)、(今四川宜宾一带)之地,被、昆明等所阻。可见道为蜀郡等正式辖区与徼外之地的分界,统治者对道以外区域的情形茫然不知。
元鼎五年(前112),南越(中心在今广州)反叛,西汉遣五路兵击之。其中一路由蜀地过犍为(今四川宜宾),经夜郎(在今贵州西部)沿柯江(今贵州北盘江)趋番禺(在今广州),西汉开拓的南夷道终于派上用场。
东汉建武十九年(43),伏波将军马援奉命镇压交趾(在今越南河内)的二征起义,他率军沿麋冷水道出进桑(治在今屏边县境),经贲古(治今蒙自东南)、西随(治在今金平县境)至交趾,沿途开通水陆道路,以方便运输军粮和辎重。对马援开通由今云南中部至越南北部的交通线,时称“交趾道”,因经由进桑关,这条道路又称“进桑关道”。
道路的走向为由今云南中部南下蒙自,沿红河经今屏边地界达越南河内,沿途“崇山接险,水路三千里”。另据《汉书》卷28上《地理志第八上》,西汉于进桑县之红河河畔设进桑关,可见其时红河已有民间的水陆运输,西汉因此设关,马援正式开辟这条通道,以供军队利用。
道路开通以后,“转输通利”瑏瑠。这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另一条支线。红河水流湍急,夏秋季水位落差甚大,逆水行舟不易,走交趾道自今云南中部沿红河而下,由交趾北上多为陆行。
由历代记载观之,在五代时期交趾脱离中原王朝版图之前,中国内地与交趾的联系大都通过海路。在元朝沿邕州(治今广西南宁)至大罗城(在今越南河内)的道路置驿站之前,交趾道是中原王朝联系交趾陆运的主要通道。
建初八年(83),为减少风浪过大导致覆舟的海运事故,东汉朝廷接受大司农郑弘的建议,整修由零陵(今湖南永州)、桂阳(治今广东连县)进入岭南地区的道路。
工程竣工后,“于是夷通,至今遂为常路”瑏瑡。交趾(治今越南河内)、九真(治今越南清化西北)、日南(在今越南平治天省)等郡,经常向朝廷进献龙眼、荔枝等水果,东汉于所经道路十里设一驿,五里置一堠,派使者乘驿马昼夜进献水果。进献使者劳累太甚,且常被野兽伤害。
结语
永元十五年(103),和帝乃颁诏停止进献。以后由零陵、桂阳至岭南地区的道路较少见于记载。中原王朝联系交州(治今越南河内),主要还是走行经今云南地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