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下边依山箐长着一排高山栲,看挂在古木上的古树名木标牌,标示说树龄年,朋友却说不止,建村就有了,自古就有,也说不清是怎么有的。我就顺着想象,建村初始,这里有一片高山栲林木,建村后,经年累月生产生活,遗留下这一排的古木。都算不上高大,一二十米,有几棵举着干枯的枝杈。放在化佛山看,除了长成一排,这几棵树也算不上稀奇,当家的要数游路上宝莲寺旁边的高山栲树王,胸径2.65米,树高30米,树龄年。然而又进一步想,高山之上,一排高山栲古木的后边,卧着一个村庄,怎么说这也能算是一个特点。
此时回头,看这一个村庄,依稀可见一块山中平地的面貌,哦,化佛山中一块平地上的村庄,故名大平地。只是不知,可还有比这里海拔还高的村庄。朋友说,没有了。他指着几座房屋间的一片空地,给我讲述这里曾经的滑坡。他说,这几户不搬迁肯定是住不下去了。我们重返村庄,一条狭窄偏斜的村道。一棵熟透了的柿树,朋友随手采摘后递过来,说这是甜柿,尝尝。有几处牛圈,贴着耳标的小牛犊抬着头新奇地看着我们。有人赶忙照相。我们走进一处敞开门户的人家。三四个人在院子里忙着收拾满院里的苞谷。我们坐在院子角落。主人家搬出板凳,端来瓜子和核桃。说,随意吃,都是自家种的。他家两个儿子,早在村庄搬迁前就盖好两幢四层的砖混楼房。朋友说,他家就属于搬不了的情况。和他家一样的还有四五家。主人家也乐观,接口说,你们都远离了村庄,我留守在这里,土地宽敞,地皮宽敞,一样大有可为。
村子里随处可见劳作的身影,这几天正值秋收秋种时节,几乎在家的农户都集中在村子里忙碌,只是晚上才回到新村里休息,村民说反正就两公里路程,来去也方便。
离开的时候,朋友接了一个电话,马上有人就问是不是又有人卖松茸给他了,他说不是,有人请他去拉一趟苞谷。我脑海里就浮出这样的场景:一堆掰好的苞谷,装进袋子,堆码在路边,等待装载运输。大平地村有几千亩山林,几百亩土地,野生菌、核桃、樱桃园、云南红梨,哪一样涉农涉林的采收能离开车辆和机械。以我在山乡各处所见,不时会有颠覆认知的发现:挖掘机挖山地,微耕机搅拌混凝土,洗衣机为清洗好的野生菌脱水,电风扇冒充风柜……让人由衷生出关于创造和智慧的赞叹。
死马丫口,在河节冲村委会听到这样的地名脑洞闭合,一个说,怕是彝语名,记个字音就可以了,现在,站在路边,经朋友一说,脑洞瞬间大开。茶马古道顺着一个山垭口朝西,一队马帮经过,留下一具马尸,也就留下一个地名。大平地新村就建在曾经的死马丫口。地质灾害避险,脱贫攻坚,项目整合之后矗立起一个崭新的现代村庄。现代社会,平整一片土地,已经算不了什么大工程。现在,鬼火塘填埋了,土堆也不在了,上边落地的是村文化室。朋友家成为第一排第一户人家。开村第一年,立秋日赶秋会那一天,自家杀两头肥羊,三四个小时就连汤都卖给了上化佛山赶会的群众。
新村庄命名为化佛彝村。坐落在化佛山腹地,在路一侧,就叫化佛嘛,全村彝族,当然是彝村了。高大的牌坊样的寨门,连排的山村别墅,水泥路、彩绘、路灯、花草,统一规划的35幢房屋,没有一丝杂乱。化佛山上从来没有过这样气派的村庄。
餐饮旅游,把山里丰富的林下资源流动到城市,让城市游客宾至如归,新村有的是新风貌新气象。在新村生活,开着微型车回老村庄搞生产。化佛山广大,可以开发的林下资源充裕。像朋友,餐饮之外,承包万亩山林育松茸,收购野生菌;像那几户留在村庄的人家,在山上挖回野生重楼培育,也是卖得起价的药材。樱桃核桃红梨,魔芋贡菜荷兰豆,加上牛羊养殖,村庄里日子红红火火。
新时代彝村,走在山乡前列。年,大平地村成为楚雄彝族自治州民族团结进步示范村,年成为国家级少数民族特色村寨。
作者:何刚(系牟定县散文学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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