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正第
来源：《民主与法制》周刊年第24期
编者按
6月26日是第35个国际禁毒日。今年的禁毒宣传活动的主题是“健康人生、绿色无毒”。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十八大以来，全国禁毒部门勠力同心、重拳出击、标本兼治，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的毒品问题治理之路。缉毒执法“攻坚战”、吸毒人员“管控战”、重点场所“整治战”、宣传教育“预防战”……一系列禁毒工作的持续跟进，把新时代禁毒人民战争不断推向深入，向全国人民交出了一份醒目的禁毒成绩单——毒品违法犯罪活动下降、新发现吸毒人员数量下降、现有吸毒人员数量下降，缉毒打击效能上升、戒断三年未复吸人员数量上升、群众对禁毒工作满意度上升。
在第35个国际禁毒日来临之际，本刊推出禁毒系列报道，既是为了展现全国公安禁毒部门厉行禁毒方针、打击毒品犯罪、推动毒品治理的显著成效，也是为了向常年奋战在禁毒战线上的无名英雄致敬，更重要的是呼吁广大读者“珍爱生命、拒绝毒品”。
“打响禁毒人民战争”系列报道之三
激战在边境线上的缉毒铁军
——“全国模范公安单位”云南省保山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流动查缉大队纪实
胡正第
5月25日，人民大会堂，云南省保山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流动查缉大队大队长李全帮接过“全国模范公安单位”牌匾，紧紧抱在胸前，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泪水止不住地簌簌流淌。
这是他们自年被国务院表彰为“全国优秀公安基层单位”、年被党中央表彰为“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之后的又一特大殊荣！荣誉背后，凝聚着他们多少鲜血和汗水、多少拼搏和辛劳。一场场激战回荡在眼前，枪声“砰砰砰”响起，带着火线的子弹“嗖嗖嗖”地在眼前狂飞……
该大队成立20年来，日夜奔跃在祖国西南边陲第一线，在崇山密林中查缉抓捕，拼尽全力将毒品犯罪绞杀在各个黑暗角落，先后缴获毒品3.吨，抓获毒贩人，总结形成的技战法在全国、全省推广。队伍中涌现出“感动中国人物”明正彬，“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模”段松、张德超、陈重章，“全国优秀人民警察”李宗、段如春、张宏林等享誉全国的禁毒尖兵，成为威震毒贩的缉毒铁军。
每一次抓捕都面临生死考验
保山地处滇西，是我国通往南亚、东南亚乃至欧洲各国的必经之地，滇缅公路、史迪威公路穿境而过，是滇西爱国抗战的主战场。与世界毒源地“金三角”交界，国境线长公里。20世纪末，国家禁毒委确定的7条重要贩毒通道有两条经过保山，云南省确定的6条重要贩毒通道有5条途经保山。
这些从边境线通往内地的贩毒渠道，在保山形成一个巨大的咽喉要塞，保山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流动查缉大队如铁钳一般常年坚守在这个卡口，与毒品犯罪活动日夜展开激烈的斗争。多年来，流动查缉大队根据层出不穷的贩毒手段，探索形成自身特色的保山查缉经验“十八技”，对嫌疑人采取看、听、闻、摸“四诊”，独创大货车查缉“风险评估，积分预警”等技战法，在实战中屡建奇功。
年8月13日中午，烈日烤得树叶吱吱冒油。刚查完一辆嫌疑车，李全帮的警务通便响起，接到支队指令：“一辆嫌疑车已入境，立即行动拦截。”
李全帮当即带领队员在重点地段围堵。可追查两个多小时仍不见嫌疑车踪影。他缩小搜查范围，重点在乡村公路和角落查找。
一个小时后，他们发现后街村巷子停着一辆外省牌照黑色越野车，形迹可疑，立即向支队报告，支队指令稳控实施抓捕，不能让此车逃出保山。
16时左右，嫌疑车进入老国道加油站，但不加油、不开窗、不下人。
李全帮和鲁大楠各驾驶一辆民用车前后紧盯。李全帮观察后有新发现，紧急报告支队：“嫌疑人可能持有武器，强攻可能造成伤亡和损失，我们重新寻找战机进行抓捕。”
他果断下令让路。鲁大楠刚将车开走，嫌疑车就冲上了高速路。他和鲁大楠马上开车交替跟踪，一直追到大理永平县境内。嫌疑车下了高速路拐进乡村，钻了两个巷子绕了三条村道，最后停在一个修理厂外。
驾车男子下车找修车师傅。半小时后，副驾驶座黑衣男子摇下半个车窗往外面看了看，车门终于打开了。
黑衣男子手里没有武器。“动手！”李全帮发出指令。
两辆抓捕车从左右两边突然开到嫌疑车门前，8个侦查员猛地扑上去。
“不许动，警察！”左边4名队员冲上去抓捕副驾驶座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从座位下抓起手枪，猛地跳下车，“砰砰”地朝他们开枪。
“散开！”李全帮大吼一声，闪向侧边靠在砖墙举枪向黑衣男子开枪。
右边正在看师傅修理水箱的驾车男子听到枪响，转身向右边逃跑，被右侧侦查员按翻铐了起来。
砰，砰，砰……
子弹击打在墙上、地面，撞起一团团火花。黑衣男子边射击边退到土坎下，李全帮绕到侧面，趁男子换弹夹当儿纵身跃下土坎，一枪柄将男子砸趴，顺势缴了黑衣男子的手枪。
便衣队员代如强跳下土坎时，脚被尖石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流，他强忍疼痛将男子摁倒在地。
经搜查，从嫌疑车体查获海洛因共8公斤，缴获美式手枪一支、子弹发。
毒贩走上贩毒这条死亡之路，一旦被查缉总是拼死反抗。每一次抓捕，队员们都面临生死考验。
凶狠的毒贩不仅“单兵”拒捕，还以“兵团”武装攻击抓捕队员。
年6月24日，境外毒贩将向边境运送一批毒品，经过分析研判，由查缉队员、龙陵县禁毒大队中队长马光宏带领第一组抓捕送货人，副大队长段明权带领第二组抓捕接货人。
中午，骄阳跋扈，边境地面气温高达50余摄氏度。两个抓捕组潜入边境森林伺机抓捕。
15时，一辆微型货车从境外偷越过境多米，马光宏带领4名队员驾车冲出山道堵住嫌疑车，大声命令：“我们是中国警察，停车检查。”
驾车男子跳车逃跑，马光宏和队员冲上前将车内三名男子抓住铐上手铐，另外两名男子拼死反抗，边跑边喊：“快开枪！”
马光宏、段明权奋力向前追出20多米，就在快要抓住两个男子时，突然“嘭”的一声爆炸，紧接着枪声响起。
随着一阵阵呐喊声，境外树林中冲出20多名不明身份男子，端着冲锋枪、步枪、手枪，边射击边向队员冲来。
见此情景，马光宏和段明权撤回车前，向队员下令：“控制嫌疑人，赶快隐蔽。”队员们迅速将抓获的三名嫌疑人押到车后隐蔽。马光宏沉着冷静，拔出手枪，靠在微型货车后厢射击反击，高声大喊：“我们是中国警察，正在抓捕毒贩，你们立即停止射击！”
狂徒们根本不听，边冲边打，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射在队员们的脚下和车上。
周围没有掩体，如果离开车体往后撤退更加危险。马光宏再次下令：“做好战斗准备，没有命令不许露头。”
对方不停地冲锋射击，60米，50米，40米……越来越近了……
“砰！”一颗子弹擦着马光宏的额头打在车厢上，弹片又嗖地弹起打在车玻璃上。
此时，被抓捕的三名男子开始大喊：“老大，快救救我们！”武装狂徒冲到前面30米，眼看就要冲过来了。马光宏双手举枪，瞄准冲在最前面的狂徒，“砰”地开了一枪。他再次大喊：“我们是中国警察，正在抓捕毒贩，不能靠近！”
这时，前面端着长枪的黑衣男子双手一伸，拦住其他人。马光宏高声命令：“我们是中国警察，正在抓捕毒贩，你们立即退回，否则将受到严重打击！”
停顿十几秒后，长枪黑衣男叫了一声：“Go。”十多分钟后，他们退到树林边，对着这边哒哒哒地扫射了几梭子，才跑进森林。
马光宏和队员在嫌疑车副驾驶座下搜出冰毒15.2公斤，押着人货快速返回。段明权带领队员也将接货人抓获。
返回时，全身湿透的马光宏口干舌燥、全身酸软，拿着水瓶的手颤抖不停。
爬也要爬回到祖国的土地上去
望着境外乌云压顶、林海茫茫的大山，查缉民警和勇回忆道：“那次去卧底差点就回不了国、回不了家。”
那一次，根据线索，境外“金三角”毒枭正向边境售运毒品上百公斤。他奉命化装卧底侦查。
和勇假装是广东夜场大老板岩总，来到境外一座兵营，被带到一中年瘦男龙哥面前。
正谈着，副官阿三提着一根带血的铁棒进来：“团长，那个探子嘴还是硬得很。”毒枭龙哥是地方势力的武装团长，有三千多名兵队。
“埋了。”两声枪响，探子被处决，给了和勇一个下马威。
和勇被安排住在龙哥团部宾馆，士兵日夜巡逻，他根本出不了门。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和勇假装生气，找到龙哥厉声说：“你没货，明天我得走了。”龙哥抱着冰壶吸了一口冰毒，赔笑：“明早给你验货。”
第二天一早，两个背枪士兵蒙上和勇的眼睛，将他扶上车，送到山下一排铁皮厂房。揭下蒙布，和勇看到厂里四十多名工人在用机械搅拌药粉，旁边几间仓库堆满成品。
龙哥将他带到一个封闭房间。“让岩总品尝一下我们的纯货。”龙哥啪地将手枪放到大理石桌上，“阿三，冰壶。”
阿三将一个冰壶拿过来摆在和勇面前。他不慌不忙地撕下锡箔纸折起缝，拿起一个药片放进锡纸凹槽，边用打火机小火在下烘烤边用冰壶吸食。
“走板很好，鱼鳞纹均匀，好货。”他边吸边大声说话，趁机将毒品吐了出去。龙哥伸出拇指：“岩总果然是高手，这批货就给你了。”
回到住处，阿三对和勇说：“岩总，今天在厂里，如果考验不过关，你可就回不来了，厂外堆着很多尸骨。”当天，和勇和他们谈好了毒品交易，要求龙哥亲自把货送到边境。
又等了两个星期，有一天，龙哥突然说第二天出发。
那天清晨，雨越下越大。和勇感到头脑沉重，一个多月来，他天天周旋熬夜，睡不好觉，加之天气冷热不定，感冒发烧了。“就要回国了，一定要坚持住。”和勇给自己鼓劲。
龙哥和阿三带着手枪，三名马仔背着压着手榴弹的毒品出发。他们爬了两座山又趟过两条河，走过几片水草地，和勇全身都是泥浆。
夜幕降临，浓雾锁山。他们吃了几块面包，晚上住在岩洞里。和勇额头发烫，半躺在石头上怎么也睡不着，得想办法下掉龙哥和阿三身上的枪以及背篓里的三枚手榴弹。
天亮了，山上气温高达40多摄氏度。趟过一条河坐在石头上，和勇强打精神说：“龙哥，我家老爷子这一辈子就喜欢玩枪，把你这把枪送给他做生日礼物吧。”
龙哥取出手枪递了过去。和勇拿过枪趁他们不注意，将子弹取下放进牛仔裤兜里，将枪别在自己腰上。
见龙哥去解手，和勇碰了一下阿三的腰：“你那把枪也好看，不过没有团长的漂亮吧？”
阿三将手枪取下递给他，他又把玩着将子弹下了装进裤兜里，将枪别在阿三腰上，搂住阿三继续爬山。一路不停地呕吐、拉肚子，和勇全身打冷战，感觉就快要倒下了。
又坚持爬了一座大山，穿过一片山林，他抬头望去看到了边境上那座熟悉的大山、那棵大榕树。告诉自己：就要回家了！
来到山下，他到旁边拉肚子，掏出手机向大队长段如春发出信息——“一切正常。”
他对三个马仔说：“到边境了，都把手榴弹放到背篓下面去。”马仔便将三颗手榴弹放到背篓下面。他想，抓捕时毒贩要扔手榴弹也得到背篓下边去翻，就能为战友们赢得几秒的战斗时间。
很快就要到边境了，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他想，就是爬也要爬过边境线，死也要死到祖国的土地上！
离边境线还有两百米，龙哥掏出鸦片嚼着：“我不过去了。”
“你不过去，钱怎么打？”
“中国警察一直在抓我，逮着我就死定了。”龙哥想了想，“叫阿三过去拿钱。”
他和阿三带着马仔背货过境一百多米，和勇手伸进裤兜按了一下手机2号键，向战友发出抓捕信号。
“不许动，中国警察！”十多名特警端着冲锋枪从山坡上冲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马仔伸手往背篓里摸，和勇使了一个眼色，段如春鸣枪警告，马仔只好抱头蹲下。
经搜查，当场缴获手枪两支、子弹35发、毒品公斤。第二天缅方传来消息，龙哥已被当地警察局抓捕，毒品加工厂被摧毁。
参加工作十年来，和勇先后卧底侦查30多次，每次都面临生死考验。看着那些立功奖章，他说：“不让人民群众受到毒害，心里就踏实。”
顶着疫情压力查获大案
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队员们分赴边境公路口、社区乡村服务卡点，对过往人员测体温、登记信息，全力以赴打响抗疫阻击战。随着抗疫取得阶段性胜利，禁毒支队政委陆红明和副支队长兼大队长何立鹏决定抽回部分队员上路，边查缉毒品，边抗击疫情。
5月20日晚，中队长苏鹏云带领李春友、谷子、赵破天等队员，来到边境深山峡谷赛格路桥隧道，开展“夜鹰行动”。
21日凌晨2时10分，在赛格2号隧道口查缉的谷子，发现从米外隧道口射出一束光。
有车辆过来！他用强光电筒示意车辆靠边，一辆橘红色SUV车停到检查点。驾车男子说，要从蒲缥镇返回腾冲。一个本地人为何要绕几百公里返回？谷子检查时发现副驾驶座女子手机聊天记录有问题。
二十分钟后，隧道口又开过来一辆车，快到查缉点时快速向前冲，赵破天启动手中“眩晕器”，高频率强闪光瞬间像针刀般猛刺驾驶员眼睛。
车辆停下，车上4名男子的手机上的